《料理仙姬》中的苍井优
日曜日 | 北京餐馆札记（一）
1.
小陕娃面馆，原名黄河水，三联书店斜对面，美术馆后身。我在北京十年间，这里是去得最多的一家餐馆，每过两个星期至少要去一次。
逛完三联书店或美术馆，好像必须要去那里吃碗面，才痛快，才算完成了这一趟小小的旅程。去东单或王府井逛完之后也想去，在首都剧场看完话剧也想去，反正它是24小时的，什么时候都开着门，像个脾气不错的情人，完全接纳你无法确定时间的任性。
书，美术和戏，都是耗费心力的精细产品，有些还不怎么好消化。你从书店或剧场出来之后往往因为会因消耗脑力而神思浑沌，这时来一顿热热闹闹的面食，现实世界用温柔的怀抱就这么一下子接住你——像这样的连接点，完全可以打满分。
2.
如果半夜去，会有些因为昼伏夜出而看起来恍恍惚惚的人，或是散发着生人勿扰气场的奇怪人——是很有名的作家、画家或者戏剧工作者吧？邻桌食客的身份总是会让人有这样的遐想。不过食物面前当然人人平等，一碗热腾腾的面上了桌，无论怎样奇怪的人都会一模一样地狼吞虎咽起来。
如果白天去的话，食客里往往会出现很多带着外地口音的游客。这时会想，他们万一是看了我写的“散步爱好者的北京地图”专门来的呢？如果那样的话，可真是有点对不起他们了。（那篇文章光是在豆瓣的公号就已经有十六万的阅读量了，豆瓣的工作人员告诉我的，嘻嘻）
因为要说起味道，眼前这碗面万万不是惊为天人、值得千里迢迢来一趟的那种。这碗面就像是一部普普通通的商业电影，既不能震撼世界观，也不能挑战味蕾，它只是一个熟悉又听话的情人，偶尔路过她家，进去坐坐，你会觉得她温柔敦厚超出想像，或者你也会像我一样，对她渐渐依赖起来。
3.
我的前三名是油泼扯面、面筋米皮和素拌面。它们都是一个小馆应有的本份，劲道瓷实，饱足感满分。口味重到刚好可以满足食欲，但又不会太过分，辣油的香味盖过味精味。难得的是味道居然十年来一如既往。在北京，这样的小馆子真是越来越少了。
北京的餐馆的服务大多呈两级分化——贵一点的餐厅，服务生的微笑里总难掩“我虽然接受了严格培训，但我只是来揾一份工而已”式的疲惫与冷漠。或者就是许多味道好到值得再去的街头小馆，掌勺者和服务者则会有种“爱来来不来滚“或是“我只做熟客”的潜台词。
但我总觉得小陕娃有一点不太一样。
第一次去，可能会觉得他们不过是类似国营餐厅的那种无表情服务，如果耐心多去几次，熟悉了，你会发现服务员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他们彼此关系都很好。下午客人少的时候，所有人一边用陕西话聊旁的谁谁的八卦，一边奋力地扯着面筋。有次刮微风时，屋里一楼没位置，我和同去的人又懒得上二楼去，决定坐在外面的桌子上，袖着双手无事可做的服务大妈皱着眉头对我们：“小心树叶掉到你碗里啊”，带着点关切，以及一点幸灾乐祸，还有点关于眼前食客“真的会被树叶轻微袭击”的之类悲惨命运的想像。可爱极了。
4.
作为面食爱好者，小陕娃当之无愧是我的北京粉面类小餐馆第一名。非要选出第二和第三的话，那么......就三里屯面馆和首都图书馆南门对面的牛肉粉吧。
小陕娃因其敦厚，适合消耗脑力之后去。而脏街里高楼上的三里屯面馆就是逛街购物的中场休息，火爆辛辣，刺激食欲又喂饱食欲。而首图牛肉粉，啊，那也是专属我的、读书之后一定要去的餐馆。鲜美可人，滑嫩爽口，一碗牛肉粉的本份而已。
（注：有十家餐馆和五家咖啡馆要写，从今天开始，一天写一家，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