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OUGHT LEADERSHIP | CRTKL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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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持续的城市再生是一种灵活的、循序渐进的，综合社会、经济、环境等各方面的优化更新。它需要在创新的思维框架下，分析主要的城市问题并寻找对策，通过对老城区的保留、改建和新建，传承历史文化，完善城市基础设施和城市功能的再发掘，改善城市环境，最终提升城市质量。本文通过石家庄老火车站区域改造的项目，介绍如何进行一个城市再生项目的规划设计。
，全球70亿人口中有一半目前生活在城市地区，到2045年城市人口将超过60亿。
“城市是一个地理集合体、一个经济组织、一个制度进程、一座社会活动的剧场和集体创造的美学象征。”
——著名思想家、人类学家路易斯·芒福德，1937
城市并不只是作为一个物理空间存在，而是一个包含社会、经济、文化的多维度复合的集合体。城市的发展历史就是不断更新的历史。因为有了人的活动和参与，城市也是一个“生命体”，可以生长，繁荣，也会衰老，颓败，甚至有一天，灭亡。无论如何，城市作为全球一半人口的生活的“容器”，随着社会的发展进步，人们的工作方式、生活方式、社会观念和人群关系，以及相对应的需求的变化，也在被动或主动的不断迭代，就像生物体的新陈代谢，需要不断的更新再生。
我们不得不承认，人类历史发展的过程就是侵占自然资源的过程。在过去的一百年里，地球上的土地资源正在日渐枯竭。我国在近30年的高速发展，社会经济取得了的巨大进步，但同时大片耕地流失，森林消失殆尽。很多项目定位失误，没有找准市场和需求的命脉，开发超量。大批不该建起来的死城，侵占了太多珍贵的土地资源。人们开始意识到，不遵守社会发展和人口生长规律而盲目的无节制的开疆拓土建立新城是个极大的错误，不仅造成对自然环境难以修复的破坏，也是对社会资源的极大浪费。城市应对变化和发展的需要，首先要从自身调整做起。
本文就来谈谈关于城市更新与再生的话题。
城市更新与城市再生两个概念都诞生于西方。
城市更新（urban renewal），”是指政府运用公权力对都市空间改变的积极性介入，亦即政府使用公权力针对都市穷陋地区进行都市机能与建筑的更新。”(林，2014)。城市更新的一个特点是由政府出面，强制征收或拆迁。十九世纪早期，伦敦、巴黎、纽约都曾经经历了政府主导的大规模城市更新。城市更新为许多城市改变了面貌，也创造出像巴黎一样美丽的城市。然而，这种强制性的开发模式也引发了相当多的问题，特别是对于有色人种和贫穷社区有失公平，提升周边地价房租，没有改善原住民的生活，反而将他们挤出其长期生活的街区，使社会问题更严重。
城市再生（urban regeneration）的概念出现于1985年前后,在英国有时用城市复兴（urban renaissance）一词，两者意义基本相同。城市再生强调一个地区的经济、社会与实体环境的整体改善行动，强调城市的可持续发展，历史文化的传承，提升城市质量，提供便利的城市基础设施，合理利用城市土地等问题。在细微尺度上，城市再生转向街区肌理的创造、街道的多样性、文化创意的繁荣、引进投资与创造就业机会。(林，2014)
可以看出，在两个概念中，城市更新是指大规模的、强制性的、强调物理空间改变的“物理变化”，而城市再生强调灵活的、小规模的、循序渐进的、综合社会、经济、环境的整体改变的“化学变化”。尽管如此，不管是城市更新还是城市再生，最初的目的都是对城市中衰落的区域进行改造，替换功能性衰败的物质空间，使之重新发展和繁荣。可以说城市再生是城市更新概念的进化版和升级版。
前面讨论了城市更新和城市再生的概念。在我们日常见到的对城市更新和再生的概念运用，或是实际项目，都存在很多误区。这里，为了明确城市再生与更新的意义，有必要深入一步谈一下，它们不是什么。
首先，所谓再生，不是摈弃文化和传承，拆旧建新的“换代工程”。有人把中国的英文音译为”拆那“，意思是我们中华民族向来有“喜新厌旧”的情节，历朝历代，大都要把前朝的文化统统抹去，彻头彻尾的改变，才是真正的“改朝换代”。可持续发展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对历史和文化的尊重与传承，对多元族群的文化保护。历史与文化传承，不是简单的一笔抹杀，也不是全盘保留，腥臊并御。我们需要保留精华，去其糟粕，更要以发展的眼光，容许新事物的出现和成长。城市的发展，不应该是简单粗暴的大拆大建，弃旧从新。而是通过保留、改善和新建等不同方式，对老城区的不同元素区别对待，达到“生长型”发展。
其次，城市再生也不是改头换面，换汤不换药的“面子工程”或者美化运动。城市的再生，不是简单的把房子刷刷新、在景观大道上种几排树或者摆放鲜花的“涂脂抹粉“的过程，而是要真实面对问题，比如交通的拥堵，老旧街区的衰败，拥挤小巷的卫生，或是老旧街区的夜晚犯罪频发，寻找解决的办法。城市基础设施的改善，城市生活质量的优化，激发城市活力与多元化，才是城市再生的根本目的。
最后，城市再生不是“挂羊头卖狗肉”的为某些开发商利用的投机工具。有许多项目，为了获得政府的通过，打着城市改造升级的名义低价拿地，实则做投机性开发，居民区改成了高档的商品房，公共文化设施被侵吞，本地居民因付不起高额的房价而被迫离开。城市再生成为开发商掘利的噱头。当然，城市再生不能仅靠政府，开发商是城市发展进程中的一个重要的力量。我们不排斥开发商参与城市的再生，相反，我们鼓励开发商赢取利润，这是经济发展的必然结果。但是，需要找到一个平衡点、一个合理的方式达到双赢，使城市品质得到真实提升，同时城市的文化和人民的权益得到保护。
近年来，欧美有许多成功的城市再生类项目。不管是伦敦利用奥运会的契机再造旧城进行的土壤净化和基础设施改造，纽约高线公园通过改造一条废弃的高架铁路激发了周边城市空间的再生，还是巴塞罗那用城市针灸法和艺术城市营销改善城市环境带动经济繁荣，每一个城市再生项目，从区位、尺度、内容到工作重点都千差万别，似乎难以总结出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公式，可以拿来就用。但同时，我们也发现，这些项目中，也有一些共性存在。
以可持续发展为总体目标
城市再生不是倾一时之力的急功近利的过程。设计者、开发者、管理者需要有长远的眼光，不仅要考虑到历史文脉的传承，城市功能的改善，更要预想到城市未来的发展。建立一个可持续的发展目标，保护环境，节约资源，达到社会、经济和生态各方的平衡。同时也要为社会的变化和经济的发展预留一定的灵活性，不要急着把所有土地在短时间内都进行开发，允许城市需要在一定程度上留白，让子孙后代有发展的空间。
基础设施的完善为基础
城市再生不是城市化妆运动，而是内外兼修，里子和面子都要改造的过程。基础设施包括道路交通、水电问题、电话电讯、燃气设施等等，都是直接关乎市民生活质量的基本要素，在城市再生的过程中，这些表面看不到却是最重要的部分，是必须首先解决的问题。没有基础设施的更新，不能叫做城市再生。
分析主要城市问题，寻找对策
城市再生必须真实面对现状存在的问题，寻找解决的途径。比如有的破旧的城市中心区土地破败闲置，失业率高，犯罪活动频繁；有的地区生活环境脏乱差，污染严重；有的地区缺乏有活力的街道活动，缺乏经济的商业刺激… 我们需要找到这些问题，把它们做为更新再生中的必需完成的任务，予以解决。
不同方式对待：保留，改造，新建
对于城市空间的更新，要运用不同的方法。有文化历史价值的老建筑、老环境，需要保留和修复，以延续其生命；对于历史价值一般，但却可以经过改造另作他用建筑，本着绿色建筑的理念，以改建为主；对于完全没有保留价值的区域，可以考虑拆掉，但不必急于完全填满，可以分期逐渐注入新的城市功能。
创新思路，创新参与，创新管理
城市再生是个创意的过程。社会和经济的发展，科技的进步，不断改变着我们的生活。市民对于城市的功能需求，对于公共活动的向往，无时无刻不影响着城市的形态构成。以创新的思路，通过创新的参与形式，创新的管理方法，创新的实施步骤......为城市注入新的生命，新的活力。
下面，就我们完成的石家庄老火车站地区城市改造项目，谈谈城市再生项目的规划设计。
项目背景
石家庄原本是华北平原上一个只有200户人家的小村庄。20世纪初，中国兴建芦（沟桥）汉（口）铁路，将正太铁路东端起点定到石家庄。从此，这里便成了芦汉、正太两条铁路的交汇点，山西、河北间物资转运的枢纽。人们形容石家庄是“火车拉来的城市”，铁路给石家庄带来了生命，也为城市的发展埋下了一个巨大的障碍。铁路从城中穿过，把城市一分为二。长期以来，老火车站区域环境脏乱，城市空间混杂，设施破旧，建筑品质差，参差不齐。城市环境质量堪忧。
近年来，石家庄启动改造计划，将穿越市中心部分的铁路入地，为石家庄城市中心区更新再生带来了曙光和机遇，如何借助铁路入地的契机，带动石家庄市的城市再生，是一个艰巨和具有挑战性的工作。2015年我们接受委托，进行老火车站区域75公顷范围的城市设计。
场地卫星图片
现状条件与设计要求
项目地块为南北狭长，东侧为胜利大街以及铁路入地后形成的胜利大街景观带。根据设计要求，除了现状需要保留大石桥、老正太饭店等建筑和构筑物；周边有一系位列已经严重损毁的民国前后的建筑需要移建在此。因新站房落位原用地以南，修建于上世纪80年代的石家庄火车站将进行改造，成为城市规划展览馆。此外，当地规划局希望将地块南侧用地作为商业综合开发，新建城市商业综合区。
城市设计结构
特色分区
项目定位
本项目是个典型的城市再生类项目。我们的目标是通过合理的规划定位和城市设计，改善环境质量和设施水平，升级城市形象，引入合理的业态，从而带来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提升生活品质，解决社会问题。更新的内容既包括原地保留与修复，老建筑的更新改造，也包括城市新建区。因其在石家庄市的中心位置，承载着石家庄的诞生与发展的历史记忆，改造后的老火车站区域将为真正的城市精神核心，文化核心，休闲核心。从功能上说，它将是一个集金融办公、会议展示、历史体验、文化演艺和休闲娱乐的多功能复合中心，一个旅游目的地和会客厅，更是象征城市起源的石家庄精神中心。从形象上，它将成为展示石家庄历史、现在和未来的历史文化长廊，代表城市形象的风貌名片，和象征石家庄经济腾飞的的金融门户。
总平面
道路剖面调整
本项目中，由于铁路入地，原地面铁路线的空间将被改造为城市公园。原规划中胜利大街将在这个区域分为上行和下行各四车道的主干道，夹着中间的带状的胜利大街景观公园。这样一来公园将作为孤岛，与两侧的城市空间形成割裂，公园的可达性非常差。我们对此建议将西侧断面做调整，将胜利大街西侧人行道宽度减小12米，增加到西侧路以西的人行道宽度中，并结合保留的铁路遗迹做铁路记忆带状公园，拉进城市公园和中心区的联系，让胜利大街景观带成为中心区域的一部分。在一个城市里，这么大面积的城市景观带一定要真正被市民利用，才能体现景观带的城市功能；胜利大街作为城市历史长廊和中心展示界面，也有了更广阔的观景面。
老街区修复与再生
根据设计要求并结合现状，北部两个地块建立历史聚落和城市文化和创意中心和会所，烘托文化园区氛围，让市民和游客有回顾历史和文化休闲活动的空间。大石桥以南地块围绕需要修复的老正太饭店和正太火车站售票厅，创造历史休闲娱乐街区，融入移建的福音堂、民建胡同商业楼等建筑。街区以民国时期的街巷尺度和建筑风格，追溯石家庄的历史。街巷的名称是从老火车站区域原来的巷名中选择的，除了建筑和环境特征，更从命名上唤起附近居民对老火车站区域的记忆。最重要的是，我们为所有街巷和建筑策划了不同的功能，包括特色酒店、精品街、茶舍、书店等，引导未来的招商。这个街区建成后不会是一个没有实际意义的中看不中用的模型，而是一个真正有魅力的，人气旺的，充满活力的街区，这才是再生的目的。
胡同故里全貌
胡同故里南入口广场
老火车站的改造
石家庄老火车站建于1987年，曾经作为石家庄的地标建筑，承载了这个城市的诸多记忆。2012年12月21日，历经25年风雨的石家庄老火车站正式退役。老火车站区将改造成会展中心和城市广场。老火车站站厅主题部分保留，立面加以改造；站厅东侧加建，扩充成为展览区；原站前广场做展馆室外展区，广场西侧做市民广场，这里是石家庄的城市客厅，更是市民聚会的场所。在展馆的东北侧，建设会议酒店，配合这个区域的展览功能。此外，在地下局部设地下商业街，通过下沉广场把会展区与胜利大街地下商业链接起来，让会展区晚上也有人气。
老火车站改造的会展中心
金融门户区的打造
整个地块的最南端的两个地块，将成为新建的金融CBD，以金融交易、商务办公、酒店及公寓、商业等复合业态组成，是象征石家庄的历史、现代与未来的展示走廊中的未来部分。这里是胜利大街沿街展示面的高潮，形象鲜明，是本中心区的南门户，以及未来石家庄的地标。这里建筑密度大，建筑高耸，代表石家庄的未来形象，其中以地标超高层双塔为代表，屹立在象征世界的地球村公园里。地标双塔成为裕华路迎宾大道的高潮，是石家庄驶向未来的风帆。
金融门户区
我们很遗憾的是，由于不可控原因，本次石家庄老火车站地区城市更新方案没有成为实施方案。尽管如此，我们认为这次城市再生规划的尝试是成功的，有很多经验值得分享。21世纪的中国，在飞速的社会发展背景下，城市再生还有漫漫长路。我们需要不断学习，以创新思维脚踏实地的进行城市再生的研究和规划设计，指导城市的可持续发展。
团队成员：管悦，Chinyao Chen，李毅，王劼，梁星，马馨悦
参考书目：
1. 《都市再生的20个故事》，2014林崇傑总策划，林盛豊主编台北市都市更新处出版。台北。
2.《城市设计与人》,Michael Dobbins。2013，电子工业出版社，北京。
3. 《城和市的语言—城市规划图解词典》，DhiruA. Thadani。2012，电子工业出版社，北京。
4. 《城市·设计与演变》，斯蒂文·著。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13.8. 北京。
5. 《城市是什么》，路易斯·芒福德。建筑实录，1937。
*部分图片来自于网络。
管悦
Grace Guan
/ CallisonRTKL 总监 /
/ ASLA, ULI, LEED AP BD+C /
管悦在建筑设计、景观设计和城市规划领域拥有24年的丰富经验。作为一名资深的设计师和项目经理，她领导参与了多项不同规模的项目开发,包括区域开发战略研究，城市规划研究,景观规划研究,城市设计，建筑设计，景观设计研究等.她具有对各专业进行管理和协调的能力，熟悉相关的国家法律法规，对于规划，建筑和景观各阶段工作经验丰富，同时,她优秀的客户管理能力成为项目成功的必备条件。
本文转载自《北京规建设》2017年4月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