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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同居”时代的爱情(十)

  • 发布时间:2021-09-16 22:36:56

再不点蓝字关注,机会就要飞走了哦



新“同居”时代的爱情(十)

文 / 灭灯退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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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那家报业集团采编招聘的网上报名,虽然是一时冲动,但我心里也抱着几分希冀,盼望能去参加初试;当然,也仅仅是“几分”,而不是十分。这些年的人生经历告诉我:可以积极地去做一件事,但对它的结果,却要消极地看待——猪之所以容易长膘,是因为它进食的时候专心致志责无旁贷,从来不去考虑它的结果将是被送进屠宰厂——正因为如此,我手头的工作也没落下,该干嘛还干嘛,哪怕是做一天和尚做一天钟。

这其间,我请阿飞和老梁吃了两顿饭,不仅把这段时间上班挣来的工资花得干干净净,还搭进不少本来就很微薄的老本。阿飞还行,看得出他有足感盛情的意思;老梁这孙子就操蛋了,不是说饭店的服务素质跟不上,就是说这个菜不咋样,那个菜一般般。有一道清蒸东星斑,我和阿飞都没感觉异常,老梁偏说有一丝丝苦味。我嘴里没说话,心里却骂道:我靠你十八代祖宗的,这条一千多元的东星斑饱蘸着劳动人民的血汗,它能不苦吗!娘的,那鱼眼珠哪是鱼眼珠啊,分明是驮着满头大汗的我去上班的公交车的轮子啊。

从酒席上得知,他们合资彩印厂的事情进展非常神速,已经在海淀田村租下了三间大厂房,从深圳定购的海德堡6开四色机克日就要运到北京。听老梁说,那台机器厂家报价220万,后来被砍到200万。饶是如此,也让我暗暗咋舌不已,心想阿飞这小子在海南到底做哪门子的生意,怎么富得这样没边没棱呢;再说了,办彩印厂可不是一台机器就够了,还有纸张采购、技术人员的工资等等,哪一样不要钱呢?看着阿飞这小子神定气闲的样子,他身上应该远不止就这200万。我几次拿话套他的资金来源,他都轻轻巧巧的敷衍两句,似乎不愿详谈,或者不屑详谈。

我和桃花,还是老样子,该说说,该笑笑,该骂骂,晚上有时也还凑在一起吃饭。很奇怪的是,每当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的眼里、心里全是她,没有别的;只有两个人因奔波生计而分开的时候,或者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才会想起她的男友,即那个叫周峰的刑警,从而忧心忡忡,忧郁得想去跟赵丽华们抢饭碗。我一直想不明白这个道理,难道是我犯贱吗,明知她有男友我却仍然割断不了那种跟她共处的快乐?也许,在我们抄着手欣赏一朵鲜花的时候,只会为它的妖娆灿烂所迷惑,所醉倒;而只有当我们研究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的时候,才会想到肥沃它的土壤甚至大便吧——对不起,我这人说话就是这么直,希望周峰看到后别找我麻烦。

那天晚上,都十点多了,还不见桃花回来,我知道她又要夜不归宿了。每个月总有那么一两个夜晚,她都不会在家。根据我的判断,八成是找她男友厮混去了。

我百无聊赖地打开电脑,本来又要跟人厮杀一番,出出胸中这口恶气的,可是右下角的QQ图像闪个不停。打开一看,却是那个叫菊花的网友。她留言说:好好无聊哦,你在不在呀,陪我说说话儿。

这个人是半月前主动加我为好友的。刚开始看到这个网名,我心里很烦。自从在“我猜”里看到吴宗宪把人的肛门比喻成菊花后,我就对这个词儿过敏了,甚至连菊花茶都不敢喝了。不过我这人就是心软,只得硬着头皮问她为什么要在僧多粥少的男同胞当中选择加我为好友,她的理由是喜欢诗歌,而且看到我的个性签名比较欣赏,就加了。我的个性签名是顾城那首著名的短诗:黑夜给了我一双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我就问她为什么取这个俗不可耐的网名,她发了个羞涩的表情,说: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黄花就是菊花哦。

涂弄诗词来附庸风雅是我以前的毛病,虽然现在想想臊得慌,但对那些不知悔改仍然喜欢诗词的人,我还是颇有好感的。这就像我们看到扑火的飞蛾,虽然会悲哀它们的愚蠢,但对它们的勇气却不得不佩服一下下。因此,我就同意加菊花为好友了。

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我跟菊花聊得不多,也就三五次吧。每次都是她在讲故事,讲一些情感的体验,然后请我帮她分析分析。

她说她半年前刚刚结束了一段恋情。她的男友高大帅气,年轻有为,是某区人事局的副局长,有房有车,父母一个在石化公司当老总,一个在重点高中任教。他们的关系曾经跟世间所有的爱情一样,经历过花前月下海誓山盟,甚至都开始着手置办婚事了。可是有一天,上班的她因为回家找一份资料,打开房门,却意外地发现男友居然跟一个陌生的女人躺在床上**。她说她当时就吐了,吐得一塌糊涂,然后就坚决地提出分手。

事后,她的男友好说歹说,甚至跪在她的面前痛哭流涕,狠狠地抽打自己的脸蛋,都动摇不了她要分手的决心。当天她就从男友的住处搬了出来,搬到她弟弟那儿。可是那男人天天在那楼下等她,只要她一出现,他不是笑眯眯的从车里捧出一束玫瑰,就是苦着脸请求她放他一马,甚至不惜骂自己是猪狗不如的畜牲。可是她始终不肯原谅他,最后为了摆脱纠缠,她不仅调动了工作,而且偷偷的跑到另一个区去租房住了。

每次菊花跟我讲起这些事情,总会询问我对她的做法持有什么看法。

我就跟她说:在这个讲究物质的时代,像你这样注重内心感受的女孩已经不多了。在男友条件如此优越的前提下,如果发生了此类事情,我相信大多数的女孩都会采取姑息态度的。

她对我的理解表示了感谢,同时也经常流露出些许伤感和迷惘。恰好我也刚刚跟燕姿掰了,因此我们大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之感,聊得甚是投机。不过,我在家玩电脑一般是打游戏、下象棋,或者在论坛潜水,很少在QQ上跟人聊天的,因此我们联系的次数不是很多。

那天晚上,菊花说她无聊得紧,想好好跟我聊聊。我当时因为桃花夜不归宿,心里也很压抑,因此也就一边喝着罐装啤酒,一边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将起来。

火花是擦出来的,我对这句话深信不疑,我和菊花刚开始东一鎯头西一棒子的,但很快就渐入佳境了。借着酒意,我问她:有没有玉照啊,发两张欣赏一下。

她说有的有的,很快就上传了两张照片。只见她肤白肉嫩,瘦骨嶙峋,好大一朵莫道不消魂的菊花。还别说,长得真有几分姿色。观摩了半天,我发送了一个流着口水的表情,心猿意马地说:真想抚摸三下。

她呆了一会,说:你在海淀吧,明天我要过那边办事,告诉我地址,我找你喝杯茶。

见我半天没反应,她又翻着白眼很傲慢地问:怎么,怕了?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我把心一横,将键盘敲得山响:这个社会谁怕谁啊!你定个具体的时间,咱们明天海淀剧院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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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定的时间是次日上午10点钟。我不得不承认,她定的这个时间还真不错,因为没聊几句就可以共进午餐,让我出血了。我以前到别人那里蹭饭一般也这个时间段,如果8、9点钟就去,一个因素是人家很可能还在睡懒觉,你去了徒增人厌——我有一次这个时间去拜访一个懒虫,结果他睁开惺忪睡眼,抄起床底的拖鞋就朝我砸将过来,差点让我夺门而逃——另一因素是时间拉得太长,把话说没了会造成气氛的尴尬,俗话说冷场是也;如果11点以后去拜访,还没来得及寒暄几句,就已经是午饭时分了,那样一来,你蹭饭的野心也太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脸上恐怕就会挂不住。

那天早上,为了去跟菊花见面,我很早就醒了过来。激动啊,我已经很久没跟网友见面了。在我有限的网络生涯里,我跟网友见面的次数也非常有限,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次应该是第三次吧。

前两次都是在大学里,如今说起来还真有点丢人呢。那时我还没跟燕姿谈恋爱,又是整天无所事事饱暖思淫欲的岁月,因此我也跟那些荷尔蒙乱飞的混蛋一样,整天虎视眈眈的扑在网上。从聊天室到QQ,只要逮住顺眼的MM,就一头扎进去开始胡天胡地的乱侃。

那年冬天吧,我用网名“大漠孤烟”折服了一个叫“我是女生”姑娘。她说她是师大的学生,她承认自己被我那而不失儒雅的谈吐、胡扯而不失渊博的学问深深打动,并且不可自拔地爱上了我。终于有一天,她要求见面,地点选在师大南门的“学子餐厅”。同时,她还很善解人意地提醒我,如果想点菜的话,一定要遵循两个“不要”的原则,第一不要太多,第二不要太贵。我当时被感动得直想仰天大哭,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上,像这样好的女孩真是打着灯笼也不好找啊!可是,当我衣冠楚楚坐在那家餐厅,并且点了满满一桌菜后,左等右等却不见“我是女生”的到来。正在烦躁,餐厅的木门被粗暴地推开了,涌进五六条彪形大汉,马蜂一样飞到我的桌子上,纷纷舞起筷子向盘中之餐叉去。等我反应过来,真是肝胆欲裂,他们居然是老梁、祝飞这些我们班上的王八蛋!那个“我是女生”,只是他们用来忽悠我的网名,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这样崇拜我、迷恋我的女孩——如果有的话,估计也还没出生吧。

第一次是被骗,第二次虽然没有被骗,但感觉也非常不爽,至今还是网事不堪回首。她的网名我已经记不住了,反正是当初聊天的时候她给人一副玲珑剔透、小鸟依人的感觉,等到见了面,居然是个大块头,腰比水桶还要粗上两圈。我当场就牙疼了,支支吾吾的敷衍两句,在她将手臂深情款款伸过来想挽住我的时候,我借口钱包掉在什么什么地方,转过身就抱头鼠窜了。跑出老远,偷偷的回头望去,只见她抬手往脸上抹,似乎在擦眼泪。

我当时也有些黯然,感觉自己有点过分了。可是,有些事你可以做个顺水人情,有些事你必须尊重自己的内心感觉。何况,我喜欢吃瘦肉,讨厌吃肥肉,这仅仅跟我个人口味有关,而跟它们本身的优劣无关。事实上,据说肥肉的营养价值更高,还可以补脑,可是我就不爱吃,这是勉强不来的。

杂七杂八想了这许多,看看时间,还有1个小时就要到10点了。我穿戴整齐,便要出门,却见窗外纷纷扬扬的筛下无数的雨丝,竟然下起雨来了。

当我撑着雨伞出现在海淀剧院的广场上,看着秋雨绵绵中的行人车辆,想着自己在等一个还算漂亮的陌生女孩时,并没有什么所谓的浪漫情怀。因为,我心里想的不是那个菊花,而是要人命的桃花!我在想,如果稍后出现在我面前的是桃花,我一定会扔掉雨伞,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在这缤纷的秋雨中奔跑……

我后来逮着一个机会,把我在海淀剧场等人时的旖旎念头告诉了桃花,满以为她会感动一下的,没想到她瞪着眼就呵斥我:你有病吧!雨伞不用花钱买吗?再说了,如果感冒了怎么办,拉肚子了怎么办?你想过后果没有!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题。就说我在广场上等着跟菊花见面,可是等了半个多小时,都10点过一刻了,那菊花还是没有出现。我正要破口大骂,接到她的一个电话,说因为天气变冷,她正在当代商城南侧的星巴克咖啡厅里坐着呢,让我赶快过去。

挂掉电话后,虽然有点郁闷,但想了想,这还算好的,如果让你赶到贵宾楼饭店跟她见面,那就更叫人难受了。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真那样咱完全可以不去,也不能闭着眼就往火坑里跳是不是;就算要跳,咱也得看人,如果是桃花,别说贵宾楼饭店,就是荒山野地的茅坑我也会闭眼往下跳——成本低呀。

我打车赶到当代,才推开咖啡厅的玻璃门,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菊花。跟在QQ上描述的一样,她穿着蓝色的胸前百褶T恤,外面罩着一件印着碎花的小西服,显得异常干练。

她的目光也向我迎了过来,修长而单薄的身子从橘黄色的沙发上欠了欠,笑着跟我打招呼。她看起来似乎比照片上还要漂亮一些,虽然没有那种扑面而来的华丽,但另有一种耐人寻味的清秀。

我们要了一杯拿铁咖啡,一杯热牛奶,一杯花茶,一份意式奶酪蛋糕。两个人边喝边聊,刚开始彼此都有点拘束,后来总算放开了,我的话常常能把她逗得像小母鸡那样咯咯直笑。

聊天其实跟喝酒一样,最讲究的是对象。如果你跟一个赏心悦的人聊天,就算你平时是个三记闷棍砸不出一个闷屁的人,你也会侃侃而谈的;相反,要是那人面目可憎,就算你平时口若悬河,恐怕也会大河上下顿失滔滔。这个道理之所以跟喝酒一样,是因为如果你跟那种拿着酒瓶狂吹浑不怕死的人喝酒,酒量也会见长;如果那人动不动捂着酒杯装逼说不喝不喝,酒量则会明显降低。

正在和菊花相谈甚欢,我的目光忽然莫名其妙地往窗外瞥了一眼,发现似乎有人往我们这边凝视。当我定眼看去,那人却转过身去,看不清面目,只看到那是个撑着蓝格子自动伞、身穿米色风衣的高挑女人。我望着她的背影,感觉非常的熟悉,苦思半天,我脱口而出:桃花?

我从沙发里跃了起来,一把推开玻璃门,跑到外面。

站在无边的丝雨中,我惘然四顾,只见到处花伞浮动,却哪里还有桃花的身影?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我分明感觉到刚才窗外那凝视的目光,就像惊鸿一样,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捕捉,它就轻轻的飘走了,恍然若梦。

我正站在雨中发呆,那菊花也推门出来,说:我已经买单了,现在,你是不是该请我去吃饭了?


40

我心不在焉的说着好的好的,把她带到双榆树那家著名的某某家常菜,本来想在大厅随便拣个座的,菊花非要进包间。我心里有点纳闷,倒不是为了包间多出来的服务费,而是感觉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浪费包间资源不说,多少也有点暧昧的况味;更纳闷的是,男人应该对这种暧昧求之若渴的,可我却像嚼啃鸡肋一样的索然无味,难道是性冷淡了?想到此节,我不禁有点心惊肉跳。我和燕姿同居的时候,基本上是每天一次的频率,有时抽筋了甚至一天数次,但自从燕姿从我身边离开之后,我还真没有什么性福可言了。据说那东西用进废退,如果长时间不用,似乎也会生锈的。莫非我那个也上锈了?我不禁若有所思。

等到菜都上齐了,服务生把房门给关严了,包间里的气氛似乎也显得淫邪起来。我低头吃了几口菜,眼角的余光瞥到菊花脸上似笑非笑的打量我,越发的有点不自在。

我放下筷子,点燃一支香烟,侧着头去看墙上的壁画。那是一幅《向日葵》的复制品,浓烈鲜明的色彩流露了梵高内心的狂热,象征了他对生活和感情的渴望。不知怎的,在氤氲开来的烟雾中,我却看到了梵高的另一幅作品——《盛开的桃花》,并且擅自篡改了他为那幅画的题字:只要思念者还活着,远处的人总还是会被思念。

正要由画而想到了人,旁边的菊花将椅子往我这边挪了两挪。我还没反应过来,她的大腿在桌底紧紧的贴近我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我靠,这也太突然了吧,我都怀疑是不是有人在她的饮料里下了阴阳合欢散,就是段延庆给段誉和钟灵下的那种。

我干咳两声,有点尴尬地将自己的椅子搬出一步多远。正要长吁一口气,菊花却站起身来,绕到我的背后,左手环住我的脖子,右手雪白纤长的手指伸进我的怀里,轻轻的抚摸。

让她摸了几秒钟,我抓住那只跟蛇一样扭曲灵活的手腕,淡淡的说:这也太直奔主题了吧,怎么着也得铺垫一下,你说呢?

她贴着我耳朵,用粽子一般糯的声音说:我喜欢你。

说着,她的手指挣开我的掌握,径自去解我衬衣的扣子。她冰冷的手指触及我的肌肤,让我恍然以为被毒蛇钻了怀,当场就跳了起来。

她的脸色看起来很冷静,找不到欲火焚身的蛛丝马迹,应该是个惯偷了吧。我一边审视她,一边系上扣子,还好,扣子只被解开一个,否则衣衫凌乱被人非礼的事实一旦造成,恐怕会让我含羞终身,整天以泪洗面的。

她突然充满鄙夷地说:到底是你不是男人呢,还是我长得不够漂亮?

我紧了紧刚才被弄松了的领带,拿了根牙签咬在嘴里,不无诚恳地对她说:你长得很漂亮,至于我是不是男人,我想,用不着跟你证明什么。恩,你在这慢慢吃吧,我去把账结了。

她有点失控地叫道:那你为什么没反应?!

我笑了笑:一般来说,男人喜欢被动的女人。

打开房门去吧台结账,我在琢磨自己刚才说过的那句话。男人真的不喜欢主动的女人吗?也许这句话确实值得商榷,其实如果是跟自己喜欢的女人在一起,那就无所谓谁主动谁被动了。一句话,只要能互动就行。

结完账,我独自走出了那家餐馆。看看雨似乎下得小了,自己思绪又乱得像飞丝,就没着急打车回家,而是顺着街路信步走去,幽灵一样拐进了双榆树公园。小径上铺着参差不齐的鹅卵石,踏在上面,虽然隔着一层鞋底,还是硌得人麻麻的,痒痒的。公园西角的凉亭里,聚着几位大爷大妈,有拉胡琴的,有扯手风鼓的,有吹笛的,有叉着腰唱《在北京的金山上》的。奏乐者是那样的专注投入,演唱者是那样的激情澎湃,让围观者似乎也多少受到了一种向上的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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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客厅里亮着灯,橘黄色的灯光撒得满地都是,让我恍然以为从冷色调的秋天走进了暖色调的春天。桃花像猫一样蜷缩在沙发上,正在心无旁骛地阅读一本时尚杂志。

我又想起咖啡厅窗外的目光和背影,就一边换鞋一边问她上午是不是去当代商城了。没想到丫挺贼托大,过了半天,居然没有反应,只是装模作样的把杂志翻得沙沙响。

我似乎有些怨气,仿佛做了好事没得到及时表扬,就恶声恶气地问:说话!你丫上午是不是跟踪我了?

桃花哗地一声将杂志扔在地上:跟踪你?我呸!你不就是跟那狗屁网友见个面吗,有啥可稀罕的,值得让姑奶奶兴师动众搞什么跟踪吗?

我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是跟网友见面?

桃花先是眉头一皱,接着那双大眼睛活轮般转了几转,两只手抱着胳膊很傲慢地说:别忘了我是人民警察,而且是兼职网警,只要我愿意,这一带的网络活动都可以监控得到。所以说,你这狗屎可得小心一点,别想通过网络良家妇女,否则别怪我六亲不认,哼!

她这番话倒让我半信半疑,我本来不相信她是警察的,可是自从上回跟那个叫周峰的刑警照过面,我觉得她就算不是警察,可是跟警察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本来等着她接下去问我跟那菊花后面的故事的,那样我就可以卖弄一下自己临色不乱的英雄气概了,没想到她翻过身朝里躺着,不再理我了。

刚才细雨中走了一段路,头发和衣服都有点湿了,我就索性洗了个澡。在卫生间里,我看到墙壁挂着一柄蓝格子自动伞,跟上午在当代看到的一模一样。我心里愣怔半天,那个人显然是桃花无疑,可是她为什么要跟踪我呢?

我几下脱光衣服,猛地拧开阀门,莲蓬头里的水流脱颖而出,敲打着我**,热乎乎的,仿佛情人的手,让人情不自禁地打了好几个哆嗦。很快的,热汽就挤满了窄小的房间。在迷雾中,我学了个阿诺咬牙切齿气贯丹田的姿势,身上依稀可见鼓起的肌肉。我正在暗自满意,却感觉下面热热的,低头看去,它居然生机勃勃,宛然毒蛇吐信了。臊了两秒钟,突然想起那菊花的“到底是你不是男人呢”,我有点狰狞地笑了。

洗完澡出来,桃花又在看那本时尚杂志,而且手里还捧着一袋旺旺雪饼,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切”了一声说:你脸上怎么红得跟猪血似的,不会是高血压吧?

我没理她,把几件衣服扔进洗衣机里洗完、甩干,挂到阳台上去后,感觉浑身都是劲儿,于是又拿墩布到处墩地,连厨房都墩了两遍。正要歇一会儿,却见桃花脚下掉了一地的饼屑,我忍气吞声的又过去墩干净了。没想到我刚墩完,她又咯吱咯吱的嚼着雪饼,饼屑哗哗的往地上掉。我咬着牙又墩干净了,可是她仍然一边吃一边掉,就像没牙的老太婆喝粥一样,杯壁下流。

我终于忍不住了,大声说:就算我刚才把你想了两三遍,对不起你,可是你掉得也差不多了吧?!

桃花咦了一声,好奇地问:你刚才为什么要想我?我不就在客厅里坐着吗?再说了,想了几遍怎么就对不起了?哦,对了,你刚才洗澡的时候是不是拿我意淫了?你这臭狗屎!

说完她又大块大块的往下掉饼屑,我真急了,就把墩布甩到一边,冲过去扣住她的领口,把她摁倒在沙发上,威胁她说:你再故意跟我过去,我就捏碎了你的喉管,让你一辈子吃不了东西,信不信?

桃花似乎没想到我会来这招,先是惊了惊,接着就笑嘻嘻的说:借你十个胆,臭小子你也不敢。

当时我跟她相距不过方寸之间,不仅能感到她的吹气如兰,还能清晰的看到她睫毛的颤动。我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冒冒失失的对着她眼睛吻了下去。只听她啊的一声尖叫,把我吓了一跳,慌忙退开数步,讪讪的不知如何是好。

桃花拢了拢头发,眼睛并不看着我地说:狗屎,你知道自己刚才在做什么吗?

我有些手足无措了,讷讷的不知说什么才好,却听她又说道:这样吧,看在你是初犯的份上,姑且饶了你这一次。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个月的卫生全部你包了,恩,包括做饭洗碗——没意见吧您?

这些不过都是些体力活,还真不能对我伤筋动骨,我正要点头哈腰地同意,卧室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接起一听,却是那家报业集团打来的,说我符合报名条件,让我周一下午去北京城市学院参加初试。


42

北京城市学院的前身是海淀走读大学,下面有几个校区,报业集团的初试考场就设在魏公村校区,中国气象局院内。从海淀黄庄那儿坐车,如果交通顺畅,差不多半个小时就可以到达。

那天为了参加这次初试,杂志社那里我就没去上班,向马主编请了一天假,借口是昨天夜里着凉,拉肚子把我拉得四肢酸软,站都不站起来了。这当然是撒谎,不过没什么可耻的,上至脑满肠肥的机关干部,下至天真可爱的小学生,有几个人请假不撒谎呢?请假请假,就是请允许我弄虚作假。

那天早上我很早就醒了来,从阳台的破烂堆里翻出那个沾满灰尘的复读机,插上电源,居然还能咯吱咯吱的转。我又从抽屉里找出两盒美式英语会话的磁带,装了进去,先是闭目听半天,后来就斗志激昂地跟着吼了起来。

桃花胳膊上的伤势已经完全复原,早就上班去了,屋里只有我一个人,因此我大舌头郎当的吼叫除了让几只蟑螂头皮阵阵发麻,并没有吓着别的人。

中午叫外卖的时候,我特意要了一份毛氏红烧肉,马上就要上考场了,我这爷爷不爱姥姥不疼的,怎么着也得自我犒劳一下,补补脑子。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我就下了楼,匆匆往黄庄车站赶去。一路上,我还时不时的掏出几张卡片,瞅两眼那上面常见的英语对话,嘴里念念有词。一位少妇领着一个穿校服的胖小子跟我擦肩而过,我似乎听到少妇对胖小子说:你瞧瞧你瞧瞧,那位叔叔多用功啊,你还不学着点,以后给我多用点儿心,别老惦记着打电脑游戏!

我心里正在暗爽,却听那胖小子很不屑地说:妈!那叔叔发音根本不准,全跑调了,我们班英语最差劲的小毛豆都要比他念得好!

童言无忌,可往往又是最真实的,听了胖小子的话,我心里不禁呜呼哀哉了半天,真他妈伤自尊。神思恍惚的搭上320路公交车,一摸身上的衣兜,我居然把钱包和IC卡都忘在家里了!

这下麻烦大了,我分明感到售票员在冷冷的打量我,就跟我以前在饭店里打量吃白食者一样。徒然地在衣兜和公文包里翻了半天,我陪着笑脸对售票员说:真不好意思,钱包和IC卡都忘拿了,能不能下回再补上?

售票员面无表情地说:不能。

我有点急了,据说偷票者都会被带到公交大队去从严发落的,我现在哪有时间去公交大队啊,因此皱着眉就对售票员说:那我下车吧,不坐了。

没想到这个售票员极其操蛋,仍然面无表情地说:下车也行,买完票再下。

这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吗,要搁在刚从学校出来那阵子,恐怕我早就过去找人家麻烦了;可是随着岁月的打磨,已经快把我从大爷磨成孙子了。我继续陪着笑:姐们,我要去魏公村参加一个招聘考试,这儿过去也没几个站,您能不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啊。

售票员冷冷的说:看清楚了,我这可不是校车,,今儿个也得把票买喽。

,我不禁有点伤心欲绝,这个社会什么味儿都有,就是没人情味儿。我不由得把声音提高了八度:凡事都得讲个理吧,就算你把我拉到公交大队,还能剐下我一身皮不成?再说了,我这不是忘拿钱包吗,难道我穷得连一张票都买不起来吗?

售票员冷冷的扫我一眼,扭过头看窗外,不再理我了。我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是一件皱皱巴的休闲夹克。为了重新找回穷学生的感觉,以便在考场上奋笔疾挥,我今天特意穿了件旧衣服,看上去还真有点寒碜,难怪丫挺售票员对我大加歧视,不肯买账了。

正在无奈之际,中间座位上站起一人,过来对售票员说:他的票我给买了吧。说完向售票员指了指呆如木鸡的我。

这是一个留着长发戴着眼镜的陌生女孩。我在惊诧之余,真的非常感动,就差过去伏在她怀里痛哭流涕了,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啊!

她替我买了票,对那同样惊诧的售票员没看半眼,只是冲我微微笑了笑。她的笑容是那样的高雅端庄,眼神是那样的明亮干净,让人甚有如沐春风之感。我在心里感慨万端,我们的社会虽然有很多丑恶的现象,但也有不少这样让人感动的美好事物,总之,还是有希望的。我当时就决定,就算以后中了五百万,打死我我也不会移民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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