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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仪中华文化的一个族群(一) ——从一九九六年的隆冬说起

  • 发布时间:2021-04-30 01:31:28

一九九六年隆冬,我當時參與一個技術引進的項目,在密雲的云湖度假村與外方洽談合約事宜主事的外方首席代表是個猶太裔,高大威猛,有霸氣,較爲強勢,十分難纏外方幾位團隊成員均是首次來京,更沒去過長城,我作爲中方項目的商務主管,眼見談陷入僵局,遂建議休會一天,大家一起去爬長城,換換環境,放鬆一下,所謂文武之道一張一弛嘛,緩和一下劍拔弩張的氣氛,或許正事就能柳暗花明了。

The workmates with Foreign partners climb the Great Wall

因爲晚間下雪,第二天午後我們驅車直抵密雲境内的司馬台山腳,一行人整裝徒步登山,來到羅哲文先生題字的『司馬台長城』立碑處。短暫合影後,我和同事陪同外賓開始登長城。司馬台一段多為明長城未曾修復的原始狀態,城垣磚石松動不牢,且愈臨近烽火臺坡度愈陡!我事先告誡大家不能呈一綫攀爬,以免前面的人踩落碎塼砸到後面的同伴!說實在話,雪後登野長城確實不易,時常需手腳並用,時有碎磚脫落。由於積雪覆蓋,我不斷提醒小心踩空、滑倒,神經緊綳,好在終于安全抵達峰火台,因賣力又緊張,早已大汗淋漓,冷風一吹,倒覺得爽快。那時北京尚無霾害,我們回首舉目四望,天際綫輪廓清澈明朗,夕陽餘暉灑在山巔蜿蜒的長城上,與漫坡的皚皚白雪互襯,宛若一條巨大的金龍在云中遊走;霞光和著山谷中升騰的濕霧,穿過我們所在的“龍脊”,隨風向金山嶺飄去,“紫氣東來”,一派祥和瑞景,真有飃飃慾仙的幻覺!其實早在八十年代,我已攀爬過北京周邊的八達嶺、慕田峪,特別是初夏時曾親見『居庸叠翠』的盛景,爲之陶醉!然而,雪後夕陽映照下的司馬台古長城冬景,山川若鐫,嶺雪如雲,長墻似蛟,放眼遠眺,神清氣爽,真是形勝所在,允稱燕京景色的極致!外賓們面對渾然古韻的長城雄姿和自然天成的壯麗美景,莫不歡欣雀躍,流連忘返!此時在湛藍的天空中隱現出一彎月牙儿,轉瞬已是歸程。

On its top of the snowing Great Wall

長城一遊果然見效,之後的會談順利很多,專有技術轉讓等關鍵細節外方不再過分較真,最終達成了共識。簽約晚宴上,那位外方首席特意來至桌前,我們舉杯慶祝合作成功的同時,他真誠的說:我的祖國地域狹小,而且多半是貧瘠的沙漠,所以我們學會了自強,懂得珍惜。貴國有那麽廣闊的造物空間,建構了輝煌的歷史,你們的古代文明使我震撼,只要能善待祖先遺產,愛護自然資源,相信必將前途無量。

一番話,至今言猶在耳。這位猶太裔在商貿會談時既堅持原則,又有靈活度,他對中華文明的尊重令我感動,而那善意的提醒,亦值得我輩深思!“愛我中華,修我長城”,任重道遠!

猶太民族看重自身傳統,也容納外來文化。他們摒棄“偶像”崇拜(You shall not make for yourself agraven imageshall not bow down to them orserve them),禁止陷害友鄰(You shall not bear false witness against your neighbor),創建了人類最早的信仰規範和行爲準則;亦善思明辨,堅持信用,必要時通過“借勢”,把握機遇,而有所作爲,以謀求利益的最大化。正如(Rothschild Family)羅氏家族所經營古錢小店逐漸壯大成爲統禦全球的金融巨無霸,即是最好的例證!這一民族誕生了各色傳奇人等,開啓了許多不同凡響的思維方式,有神秘的“解夢人”、“剩餘價值”的“發明家”,傳授“相對論”的智者,他們的這些理念和論斷或正向亦或逆向的左右了人類社會的進程,值得敬畏及借鑑!

本文所要探討的議題則是近代以來猶太民族對中華文化和東方藝品之遞藏、弘傳事業所發揮的重要作用。

The Shanghai's Peace Hotel which belongs to the Sassoon Family in the past

猶太民族與中華沃土的淵源可以追溯至中世紀甚或更早,而近代猶太人的旅華則始自十九世紀中葉開埠後的上海,也有部分是從俄國西伯利亞進入東北地區。那時居華的猶太裔多為致富、淘金而來,最具影響力和知名度的則是Sassoon(沙遜)家族和借重Sassoon起家的哈同,雖然他們也浸淫於東方文化,但更多的力道還是放在商貿和金融領域及房地產行業,外灘地標和平飯店、華懋系衆多物業等都曾是沙遜旗下資產。直到同樣源於Sassoon家族的Sir Percival David(大維德)橫空出世,猶太人方才深度介入在華頂級藝品集藏的行列。David其母出身於印度的這一顯赫猶太裔金融世家,David就出生在孟買,也為其東方藝文情結帶來福音和財源!而立之年,首度來華,機緣巧合,就與籌備中的故宮產生了某种關聯,並同那裏的同仁們結下友情。也正因爲有了這層人脈的鋪墊,在幸遇鹽業銀行意圖變賣清室質押寶物時,他才能及時地捕捉到千載難逢的良機,充分展現出猶太人果敢與決絕的特質,利用可靠的信息源,通過有效渠道,多方運作,傾力一搏,終于成功購藏了那批絕世瓷藝瑰寶,一舉奠定其藏瓷翹楚的基石!此後十年間,怹多次來華,廣交行家、藏友,與學術界互動頻繁,穩步搭建起他個人的收藏體系。其藏品不只局限於中國陶瓷,也涉獵其他藝品門類,且多屬極具藝術内涵或研究價值的名品精華,現藏於紐約大都會博物館的唐代韓幹『照夜白』圖名跡就是其中一例。即便藏瓷部分,渠也是兼收並蓄,宋元明清歷代佳作廣收博采,重視官窯,亦兼顧民窯中的美器,但凡有學術意義的好例均予羅致,這些碩果得益於怹的獨具慧眼,方能雅蓄環陳,成就蔚然大觀的典藏!儘管他的中華各朝陶瓷珍品美不勝收,但我卻認爲最特別的一件珍藏還是其蒐獲的那部曹昭撰『格古要論』一三八八年版最善本!比較可惜的是,太平洋戰起時他剛好抵滬,被日軍扣壓,留滯上海期間患上導致他戰後癱瘓的惡疾,晚年飽受病痛折磨,未得高壽;加之這筆諾大的文化遺產,沒有可傳承的哲嗣作爲執行人持續貫徹其意志,終致享譽世界的基金會典藏,在他過世四十餘年後轉入大英博物館代管,這確是一個遺憾!二十年前我曾在『收藏家』雜誌發表“大維德藏瓷展巡禮”乙文,概括其藝術審美取向是:既尊重客觀,又有所側重,不偏廢,亦不流俗!

The Yongle's Imperial Lacquer Bowl Stand collected by Sir David over HK$30millions in 2008

七十年前,Sassoon家族在華的那些不動產因不堪重稅而悉數“歸公”,反觀出於家族旁支的大維德爵士,其曠代典藏,雖未能祕藏、廝守、世傳,卻終能安臥於世界級殿堂供各國公衆觀摩、玄覽,向世人傳播中華文化,實屬寶物有魂,難能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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