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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九||温暖的记忆都是通感的

  • 发布时间:2020-11-24 22:09:08

 


亲和力


同学在矿区

开路边饭店

我劝他

把饭店装修得新一点

把玻璃和地板

擦干净一点

他神秘地说

来这吃饭的

不是矿工

就是大车司机

太豪华

太干净

他们就会觉得

没有亲和力


和谐


过张扳崖收费站

同学说:

乡政府的!

收费员没收费

抬杆放行

看我纳闷

同学说:

他们知道

我不是乡政府的

可是

收费站过了收费期

只要不把事弄大

还可以继续收费


在北京


乘电梯上楼

遇到一个女人

她说看你的衣服

应该来自内蒙

说着拿出一块纸片:

扫二维码

交五十元会费

加内蒙老乡会

下楼时又碰到那个女人

和她打招呼

她已忘记了我

听口音

你是陕北人

说着又拿出一块纸片:

扫二维码

交五十元会费

加陕北老乡会

无题

 

年轻时出家的老和尚

嫌寺庙里

香客太多

太嘈杂

要还俗

 

无题

                                                                            

我写诗

赚到唯一一笔钱

是花五万元

印了三千本诗集

诗集卖不了

没地方放

又花了八万

买了个车库

五年过去了

诗集没卖多少

车库涨到了三十万

 

无题


给我做颈椎理疗的

盲人按摩师蒙根旺

边按摩

边给等待按摩的人广告:

一个日本顾客

不会汉语

每次来按摩

都拿着我写给他地址的纸条

给出租车看

嘿嘿

和他们交流

比和哑巴都吃力


无题


对热衷于染脚趾甲的女人

我一直存有偏见

直到做了父亲

两岁的女儿

经常

把手和脚

涂得花花绿绿


无题


我身体里的雪

有脏的

有硬的

有热的

当然也不缺

白洁、柔软、高冷

这类相反的

所以

你该知道

我为什么会对下雪

不大惊小怪

也不会随便

把它写到诗中


前辈


用过来人的口吻

对我说:

不要写了

弄点正事

赚钱吧

 

温暖的记忆都是通感的


二十年前的冬天

父亲送我到

村外大路上

等班车

天太冷时

他都会捡一抱干柴

生火

许多年过去了

我对温暖的记忆

不是火

却是水烟的呛

父亲一路紧握我手的感觉

和父亲说话的声音


神像为什么不会说话


与其羡慕神

你不如羡慕石头

如果神

不是石头般沉默

却像人类这般絮叨

他所说的再正确

也会有人

和他争论

 

每个地方都有一两个这样的诗人


二十出头

才华横溢

而立之后

为娶妻生子

穷尽办法去赚钱

不惑之年

有车有房后

又生攀比之心

金钱、地位、名声

五十岁后

逐渐看淡

再捡起笔

笔已绣得

翻不动

早就荒废的土地

 

熟女的忠告


我喜欢过的一个女同学

她对我也留有好感

十几年没见面了

她在微信上说

“你老婆一定很爱你”

我说不呀

她经常对我抱怨

嫌我赚钱不够卖力

她说你现在体重多少斤

啊,她说这个

十几年前

我身材很棒

身体看起来更棒

她之前的那些男朋友

身体都没有我棒

她说不行

你得减肥

减三十斤

你老婆肯定不抱怨了


 

烧烤店听几个男人吹牛

 

我和每个星座的女孩

都谈过恋爱;

每个省

都有我的前女友;

我谈过五十六个女朋友

没有两个

是同一民族;

我谈女朋友

完全照着百家姓——

赵钱孙李        

周吴郑王

冯陈褚卫

蒋沈韩杨

……

现在处的是

第一百零八位

姓翟

之前那些

都按顺序

一个没差

 

欢乐广场


清晨的欢乐广场

猪油里

游了一辈子泳的

广场舞大妈

把伴奏的音响

声音开到最大

围观的人

有上年纪的大爷

从平房里出来的农民工

和旁边二轻巷里的按摩女

按摩女

以前统一都是背包客

今春起

不知刮了一股什么风

全部戴上头盔

成了骑着电摩托的

摩登女郎

 

 

江油印象

 

第一次知道江油

不是李白

是因为挂面

那时我刚开始识字

把“江油”

理解为“加油”

陕北主食粗粮

挂面是细粮

不能天天吃

 “加油”这个品牌

深深烙在我的印象中

西毒何殇说

你这可以写首诗

可是

江油的特产是李白

在江油

除了诗和酒

抓一把肥肠

也抓不住挂面

 

水土不服

 

诗友王军

北京开炖羊肉馆

所用羊肉

全是鄂尔多斯

优质羊

快递到北京

问他为什么

饭店还会关门

赔了一百多万

他说

北京人吃惯了

假羊肉

嫌好羊肉

不够膻

不够嫩

 

 

诗有多大

 

在王有尾店里撸串

西毒何殇说:

还是得写点别的

不然一首诗

就会把一个长篇的题材

占了

                                                                           

轩辕轼轲的主场不在白酒

 

每次诗会

和轩辕轼轲喝酒

没有啤酒

他就自己去超市

买啤酒喝

直至痛风后

不管喝什么酒

只要没有红酒

他就去超市

买红酒喝

 

致刘天雨大婚


你们不要想歪

晚婚的好处在于

你体内和体外的浓度

越来越浓

天雨把自己的酒

酿到恰到好处时

突然向全天下宣布:

老子也要结婚了

让那些不打算结婚的人

嫉妒去吧

一个贪杯的人

终于找到

专属自己的酒窖


 

现代抒情

 

你说欲望没有生命吧

为什么他带着我做了不少蠢事

 

我对她大声喊

我越大声

她越不听

 

三十五岁后

没有人

再看到我眼里的泪

提早出现在我脸上的

鱼尾纹

深深的命运之河

总是偷偷地

把我的泪

排到脑后


少年时

写在心里的羞涩

深怕全世界都知道。

如今把一个人的名字喊到全世界

也听不到一次回音

 

旧时代的好嗓子

面对新话筒

唱不好一首歌

 

旧书只简介了作者的出生日期

我读这本书时

作者已经死了

 

我们经常被深夜带走

在黎明还回来

 

坏了的风景

到了电影中

又成了新的风景

 

失眠的人

目睹自己被拐卖的过程

越惊恐

越失眠


每一个成年人

靠吮吸自己的灵魂

取暖

灵魂用完了

我们就老了


你歌声的颤抖里

藏着一个个故事


星星这个萤火虫

烤不熟一寸相思肉

 

一个爱你的人

能坏到什么程度

你不相信我这句话

说明你还没有好到

让我持续去爱的程度

 

我们之间

谈情太淡

谈性太浓

就让我的灵魂

进入你的身体里

暖和一下可好

 

为什么

越黑越想你

夜像深海

越黑

爱情溺水越深

你是我

惟一的救生员

 

风中的旋律渐次揭起心上鳞次栉比的疤

 

千万树街灯

组成巨大的无影灯

我们病了

在城市的手术台上

找不到自己的影子


我所有的情感经验

想象不出

那个娶了你的人该有多幸福

假设是非常幸福

你如果也爱他

就让他分一点你给我

就像所有的酒瓶

都不被装满

这点空间

对我已经满足

他对你的爱

也不至于太饱和

而出现意外

 

我没有苦的记忆

只是

因为没尝过蜜

 

现实中我是温文尔雅的人

这并不矛盾

对你坏

就是出口

大九,本名郭彦星,1981年生于陕西省神木,现居内蒙古鄂尔多斯。作品散见多种刊物和选本,有诗集《灵书》《肉危机》《七色空》等、小说集《俗》和长篇小说《天方地产》等,编著诗选集《百年新诗精选》、系列诗日历《我们的诗篇》等。曾创刊并主编《西部文艺》《马兰花》诗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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