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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系哈尔滨,寻找尔乔的气息(下)

  • 发布时间:2021-10-07 02:52:17

829日,是尔乔逝世10周年的日子。

那天上午,金东宣等朋友来旅馆接我,然后我们一行五位朋友向皇山公墓进发,开车的是朋友大熊,一位儒雅的中年人,也是当晚尔乔追思会的主持人。除了我和金东宣,还有两位是来自上海的杨老师夫妇。程先生刚从欧洲回来,一路上讲旅欧观感,让车上的气氛很是放松。想到两年前的一个清晨,刘原一个人孤独打出租车去皇山公墓看尔乔,让我觉得自己很庆幸。不过,在路上我也有点小担心,怕路上堵车不能在上午1040分前到达(尔乔那年逝世的时间)。



秋天的哈尔滨,天空的云彩特别漂亮,皇山公墓是一座老公墓,绿化景观很美,也很干净。当我们到了尔乔的墓区时,我看了一下手机对大家说:“真好,现在是1037分。”其实,在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尔乔墓就在我的旁边,可能是因为时间临近,大家四散寻找时有点慌乱,最后才发现尔乔墓就在我刚才报时的旁边——也就是说,我们是准时来看尔乔的,真让人欣慰。



尔乔墓号是101号,黑色的大理石墓碑庄重大气,我在墓碑上献上当日清晨买的一束鲜花,东宣和大熊打开酒,沿着墓前倒了半圈。那天风很大,我和东宣点了两次,才把烟点上放在墓前。在之前,我们还采集了尔乔生前喜欢画的红色果子,一起放在墓前。然后,我们就各自点根烟,站在墓前与尔乔说说话。



我对尔乔说:尔乔对不起,我过了10年才来从南京来看你,我代表长沙刘原、南京王玉北、于奎潮等朋友来看你,朋友们一直都想着你……。

杨老师的太太很细心,特地带了一块毛巾来擦墓碑。我也从家中带了一包湿纸巾先替尔乔墓碑擦,后来我又去尔乔朋友老孙墓碑上擦了一次(老孙是《梦游手记》中的老孙原型),我开玩笑说自己是“擦墓专业户”,道理很简单,虽然我不认识老孙,但这样做,长眠地下的尔乔会高兴,对吧!

其实,我们那天在尔乔墓前,谁都不愿意提离开,后来有人提议去俄罗斯公墓和犹太公墓去看看,才依依不舍离开。


哈尔滨历史的发展,与俄罗斯人、犹太人有很大的关系,当年哈尔滨的外国人比中国人多。不管怎么说,这些长眠在异国他乡的人们,理应得到尊重。这几天晚上,我不断阅读哈尔滨有关历史书,令人悲哀的是,历史上那些俄罗斯的木材商、皮货商、烟草商等,最后破产失败不是天灾往往是人祸。

两个墓园都有用于祈祷的小教堂,墓园里大部分都是老树,枝枝桠桠伸向天空很有观赏性,让人走进去有一种安详、静穆的气息。相比之下,俄罗斯墓园更具有艺术情调,我看到有个墓碑上是一对年轻夫妇,男的是中国人、女的是俄罗斯人,这对情侣非常漂亮,照片上动人的笑容仿佛与死亡没有关系。记得犹太墓中有个小女孩墓,墓碑就是一座断树雕塑,象征着年幼的生命被无情折断。我们发现许多墓碑上的照片被人为毁坏,据说,。

从俄罗斯墓园往后走,眼前是一大片狗尾巴草和漂亮的格桑花,远方是绿色的荒野,天空是大片大片的云朵,我突然发现眼前正是尔乔的摄影作品的画面。

那天从墓园出来,头顶上高大白桦树的树叶被大风吹得哗哗着响,我对朋友说,我从来没有听过如此动听树叶的声响,其实我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从墓园出来,觉得死亡也没有那么害怕!



中午,我们开车去哈尔滨老道外吃饭,吃完饭我们就在刘禹、大熊带领下在老街区转转,说起来真让人过意不去。在南京,我经常是一个人带一群人玩,到哈尔滨,是一群人陪我一个人玩。谢谢朋友们!

19世纪末,沙皇俄国在东北修筑中东铁路,诞生了哈尔滨,当时开阜的三个区,道里和南岗是老外聚集地,道外没有被列入附属地,就成了中国人的聚集地,来自山东、河北“闯关东”的人来这里谋生,办厂开店,建造中西合璧的老建筑,形成现在老道外历史文化街区。

那天,我们去了没有被开发的老建筑群,走进去有穿越时光隧道的感觉,比如那个非常有气势的大烟馆,比如徐家老酒坊,还有钱庄,货栈和大杂院等,有一座老楼挂着“松光电影院”的招牌,让人恍惚不已。最为难得的是,这里新与旧的历史交织在一起,岁月的呈现犹如“压缩面包”:比如斑驳沧桑的老建筑上,依旧挂着“老太太烧烤”、“富强大骨棒”、“华姿多美发”的牌子。那家录像厅牌子上,依旧用粉笔写着“惊险武打恐怖片,普座5元,雅座10元”,一看就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痕迹。

在那个老楼房拱形门洞里,朋友告诉我,这里是拍萧红电影《黄金时代》的取景地,这里所有的环境都是原汁原味,可见导演许鞍华太有眼光了。其实,我们之所以要到这里看看,是因为这里也是尔乔经常喜欢来的地方。在当晚的纪录片里,我们就看到尔乔穿个皮夹克,背着相机从眼前拱形门洞里穿过。



当晚尔乔的追思活动,在道外的巴洛克咖啡画廊举行,老总吴琼——名字让人以为是个美女,结果见面却是一位帅哥。吴琼是一位摄影家,从咖啡馆墙壁上可以欣赏他所拍的老道外的摄影作品,他是真诚地把自己放低来拍摄那些平民人物的,因而摄影呈现非常打动人的力量。



那天晚上,哈尔滨温度很低,大概11度左右。可是在咖啡馆的二楼上,却是温暖如春,灯光下聚集着来自哈尔滨、北京、上海、南京的朋友,他们当中有尔乔的朋友、同事、邻居、校友等,虽然有人见过尔乔,有人没有见过尔乔,但都是热爱尔乔的人。

当晚,活动由大熊主持,先放映了金东宣老师拍摄的尔乔纪录片,随着背景音乐声,出现了赤裸上身、躺在床上的尔乔——说实话,我尽管之前已有了思想准备,但尔乔熟悉的面孔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时,还是让人心痛不已!生活中的尔乔,幽默风趣,说话时经常是妙语如珠——画面上依旧是我熟悉的模样。

当画面上尔乔,用笔在肚子上熟练地签名时(是自画像签名),场下有位女孩子不由赞叹了一声!尔乔在生活中是一个让男人和女人喜爱的人,说来说去还是文化、艺术和人格叠加的魅力。

当画面上那位曾老师告诉尔乔,许多哈尔滨老建筑被所谓建设拆除时,尔乔悲哀地说:“哈尔滨这个城市啊,咱看着一点点被毁了!”不知为什么,我听了这句话特别有感触。

记得在南京时,尔乔曾与我交流起陈丹青那篇绿地集团的访谈文章。应该说,多年以后,我自觉成为一位热爱文化和老建筑的文化记者,陈丹青、韦尔乔对我都是有影响的。其实当天上午我去尔乔墓时,背包里就放着我从南京带来的两本书《南唐的天空》和《南京深处谁家院》,后来因为在墓前顾着与尔乔说话,竟然忘记拿出来放在墓前,真是老年痴呆了!

追思会最动人的是朋友们的回忆,许多场景只要感情到了,不要策划,不要动员,不要刻意就是最好的呈现。比如尔乔的好友刘禹,邻居“金姐”,尔乔医院的同事谢成玲,尔乔的徒弟于洋,朋友、作家英子,大学英语教师郑伟等,为我们还原一位天然、善良、敏感、羞涩、刻苦、用功的大男孩的形象。会后,我和吴琼建议,有机会把这些发言录音整理出来,对我来说,哪怕千里迢迢来哈尔滨就是为了这个晚上,也是值得的!如今我已经回到南京家里,想起那个温馨的晚上,觉得像是在梦里。

感谢主办方,那个晚上一开始他们就让我发言,如今让我复述发言内容都想不起来。我只记得我在会上提到,我平时在家电脑旁边,会放一本尔乔的书——就像我现在打字时有些精力不济时,就想到我是尔乔的朋友,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那天活动结束时,大家都依依不舍,我一下子加了十几位哈尔滨朋友的微信。后来吴琼老总就请大家一起去吃烧烤喝啤酒,虽然那个晚上风很大,也很冷,但我坐在他们中间,犹如坐在亲戚中间一样温暖。这次来哈尔滨在太平机场降落时,我不认识一个人,可是因为尔乔,我在这城市一下子有几十位“亲戚”,真好!



30日下午是我回南京的日子,清晨我背起相机徒步去街上转转,算是向这个城市作最后的道别。我沿着红军街先到了红博广场,这里有省博物馆,国际饭店,据说在苏联红军纪念碑对面,,所幸红军街上那座尖顶绿色小楼(原中东铁路局局长住宅),2010年由于市民反对免于拆掉。平心而论,哈尔滨的老建筑依旧很多,就像我沿着大直西街往前走,沿途都是俄罗斯老建筑。



我是文化记者出身,对老建筑有着特殊的敏感,比如来哈尔滨次日清晨,我在莫斯科大剧院后面发现有一棵老树,走过去就发现有好几处俄罗斯侨民的住宅:前面有露台可以喝茶发呆,种花种草,后面有院子可以种植,篱笆墙上爬满蔷薇花。同样,在大直西街一个叫公司街的地方,发现一个大院子里面古树森森。最能吸引我的是那些老式工房,上面有好几个取暖用的烟囱,就像50年代老油画一样。那天,我沿着这个大院子绕了一大圈,沿途踮起脚尖,欣赏这些带有斑驳沧桑印记的老房子,只要你有心走近它,它们是有叙述故事的能力。在我心目中,它们才是真正的哈尔滨。记得那天,我在路边问一个40多岁的女性,她回答这些是铁路局员工的宿舍,现在不让拆,要保护起来。如果有人看到这个场景,以为是两个熟人在聊天,其实我连她姓什么都不知道。



这次来哈尔滨,不但尔乔朋友和“亲戚们”让我亲近,我所接触的优步司机,花店大妈,旅馆前台服务员,清洁员等都让我觉得很舒服,这是一个民风淳朴的北方城市,以后我一定会再来!

记得那天,我在木介街一家小店吃馄饨,出来时有些恍惚分不清东南西北。我想,当年尔乔也许像我这样,吃碗馄饨从小店走出来,背着相机穿过小街,消失在这个城市里。


部分图片由王立刚、刘禹、金东宣、大熊等先生拍摄,感激!

我静静地写,你静静地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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