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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路上,独缺一家粤菜馆

  • 发布时间:2021-08-06 23:54:13

今天朋友问我,北京路哪里有好吃的?带外地朋友来吃,既要味道好,也要能坐着聊天。

 

令我惊讶的是,最老的老广州城里,一时半会竟想不到真的让人拍案叫绝,排除一切选项脱口而出的粤菜餐馆。好吃的粤菜馆,不知不觉就跑得无影无踪,留下了漫天的日本料理和牛肉火锅。好吃的粤菜馆子都去哪儿了?有感而发,遂成一小文。

 

我知道有朋友要脱口而出提侨美、炳胜、翠园之流。一来这些馆子都不在北京路,另外,对这几家我也有槽要吐,所以这两家我们以后再说。




如果用一道菜来概括粤菜,《舌尖3》恐怕能代表很多人对粤菜的观感:早茶。同时,外地人,乃至外国人往往还会问,广东人吃蛇吗?吃狗吗?吃耗子吗?吃福建人吗?不知什么时候,粤菜和饮茶划上了约等号,吃千奇百怪的东西似乎成为了广东人的标杆。

 

在我心里,粤菜馆的出品中,能衡量餐馆水平的无非几样东西:面点看叉烧包和云吞面,米制品看干炒牛河,蔬菜看清炒/盐水菜心,河海鲜看清蒸鱼,肉类看白切鸡。而如果要在这几样东西里,再挑出一样作为唯一标准的话,那么唯一标准只能是一样:白切鸡。

 

“无鸡不成宴”,说这是普及度和认可度最高的粤菜谚语,应该不过分。而鸡类菜肴中,流传度最广,最见真功夫的,必然是一例好的白切鸡,老饕们能跟你说出无数门道。鸡皮黄而脆,鸡肉紧而鲜,骨髓带一点鲜红,略有脂肪最好,胶原蛋白凝出皮冻一样的结晶也备受追捧。


作为蘸料的酱油也有讲究:姜葱切丝加入酱油后,断不可用热油硬萃,宜让豆腥味和姜葱味结合,使香味逐渐透出来。姜葱本身也是一味绝佳蘸料,但对于做法了解不多,不敢妄言。

 

以上都是基本指标,要细说的话,鸡皮的黄,须是其本身的淡黄色,而不能像真空包装的盐焗鸡腿一样黄得诡谲;端上桌的鸡若是皮肉分离,则是对整个烹饪流程的否定:要不就是火候不对,要不就是冰镇不够,要不就是刀工不行。

 

而现在,这数者能得其一二,在社交网络上往往就能被捧上天。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我在光复路尝了一家被吹得天花乱坠的白切鸡,套路无他,小巷子,老脏铺,排长龙,不接受微信支付宝。鸡端上来,各项指标都很好,但鸡肉太松散,鸡皮不爽脆,更重要的是温度,温温吞吞的。


 

所谓鸡皮微黄而不诡谲,大体如此。可是那碟姜葱实在是奇特。


回想起来,很多粤菜馆子的白切鸡,甚至连这一项细微而基本的要求都做不到:白切鸡必须是凉的。鸡蒸或煮好,放进冰水激一下,使皮脆肉滑,再斩件摆盘,白切鸡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凉着吃的大菜。热着吃的是水蒸鸡(水晶鸡),与白切鸡完全不同。

 

为什么说是“凉着吃的大菜”呢?本地是绝没有拿白切鸡当凉菜小菜的。在北京曾吃过一次所谓宫廷菜,一小碟白切鸡做凉菜,切得猪耳朵丝般细,撒上香菜芝麻,从卖相到味道都说不出的怪异。倒不是地域歧视,试想一下,如果硕大的盘子里放一小勺卤煮,配上镂空雕花的火烧放在米其林店里卖,搁谁谁都受不住。

 

《食神》里点评一道炒饭,星爷扮演的食神先对各种用料火候一番表扬,最后来一句,可惜饭是新鲜煮的,你不知道炒饭要用隔夜饭吗?常识都没有,0分。当我吃到滚烫或者温吞的所谓白切鸡时,心理活动大抵如此。



北京路没有好的粤菜了吗?也不是。要这么说的话,盘踞在文明路上的两大巨头——百花糖水和达杨炖品——肯定第一个不服。从百花密如字典的菜单上挑出一碗糖水,或者在达杨点一盅原只椰子炖鹌鹑,一定可以征服任何人的味蕾。但是这两家的环境,恕我直言,太不上档次。很多时候,半点逼格没有,就是广州最有逼格的特征。现在,广州美味的精髓,往往藏在街巷深处,一家家不起眼的小店里。

 

相比于各大菜系的名菜,粤菜在烹调手段上显得粗陋得多。湿热的天气,加上丰富的食材和水源,让蒸、煮、炖、煲等简单做法在广东盛行。这意味着,主流粤菜美味,家里几乎都能做出来。馆子里的都不如妈妈做的,妈妈做的都不如外婆做的。跟女朋友出门吃饭,甚少尝试粤菜,理由很简单:家里能吃到的还出来花钱?


工序化繁为简,功夫就半点骗不得人,这也就养就了广东人嘴馋而刁的特点,并将此以“为食”而自傲。好吃不贵成为了永恒的追求,对中看不中吃的“吃环境”嗤之以鼻。点菜也不讲排场,结婚寿宴都不一定有鲍参翅肚,燕窝雪蛤,盲目往贵里点可能还要被耻笑。


两个原因相结合,正经粤菜馆子挣钱着实不易,能活下来的越来越少,而小本经营的“苍蝇铺子”活得滋润,似乎也是市场选择的结果。

我自己觉得,最好吃的陈皮骨还是要数天河北的东兴饭店。利华的陈皮骨相比之下还是差点。另,东兴的黄鳝饭也是一绝。


于是,在北京路的街头,你能吃到好吃的越南菜,好吃的西餐,但是好吃的传统粤菜馆子,自从得知利华结业的消息后,就再也找不出来了。豉油皇鹅肠,红葱头淋鸡,俱往矣。

 

说起来,去年吃的那家白切鸡前面有一家卖面的餐馆,豉油皇炒面看着诱人。没有肉丝,没有豆芽,只有新鲜的细圆生面,配上充分的油,跟酱油一起炒得干爽而蓬松。一个干瘪的老头,坐在一张同样干瘪的折叠桌前,背对着车来车往,挟起一小箸面送入口中,滋味想必鲜美,识叹之人却没那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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